聖若望難以明瞭的《默示錄》駭人地向我們訴說著歷史的過去和未來,卻又不斷撕開分隔天堂與現世的面紗,讓我們看到天主並沒有拋棄世界。無論某些時刻有多麼大的邪惡,最終天主的勝利是肯定的。
在現世的苦難中,我們仍然可以聽到更響亮的讚美之歌。在天主的寶座周圍,有越來越多選民的聖詠團,他們的生活 —— 在忘我中度過 —— 現在已經轉變為喜樂和榮耀。這個聖詠團不只在來世歌唱;它是在歷史之中準備好的,同時又在歷史中隱藏起來。從寶座(即天主的寶座)發出的聲音清楚地表明了這一點:「天主的眾僕人,凡敬畏他的,無論大小」(默19:5)。這是勸告我們在現世上儘自己的一份力量,從而開始屬於永恆的禮儀
施禮華的列真福品告訴我們,這位二十世紀的神父也是讚美天主的行列之一,而今天的讀經也與他有關:「並使成義的人,分享他的光榮」(羅8:30)。得享光榮不僅是將來的事;也是已經發生的事:列真福品提醒我們這一點。
「天主的眾僕人,無論大小,……請讚美我們的天主罷」(默19:5)。在《默示錄》𥚃這從寶座發出的聲音,若瑟瑪利亞·施禮華看到了他的使命,但他並沒有僅將其應用於他自己和他的生命中。他認為他的使命是傳達這些來自寶座的話語,讓這話語在我們這世代被聽到。他邀請大人物及小人物來讚美天主,他自己也正是以這樣來讚美天主。
若瑟瑪利亞·施禮華很早就意識到天主對他有一個計劃,他應該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一項任務。但他不知道這個任務是什麼。那麼,他怎樣才能找到答案呢?他可以去哪裡尋找呢?他首先從天主的話語開始,即聖經。他讀《聖經》時,不是把它當作一本過去的書,甚至也不是一本有問題要討論的書,而是把它當作今天對我們說話的當下話語,當作我們每一個人都在塲的話語,以及我們在其中出現的話語。我們必須在當中尋找自己的位置,才能找到自己的道路。
在這次尋找中,他特別被巴爾提買的故事所感動,巴爾提買是一位瞎眼的乞丐,坐在通往耶里哥的路旁,聽到耶穌經過的聲音,開始大聲呼求他的憐憫(谷10:46-52)。當宗徒們試圖叫瞎眼的乞丐不要作聲時,耶穌轉身問他說:「你願意我給你做什麼?」巴爾提買的回答是:「師傅,讓我重見光明吧。」
施禮華在巴爾提買身上找到了自己。「師傅!叫我看見!」他不斷地祈禱:「讓我知道你對我的旨意。」人只有學會看見天主,才能真正看見;只有當一個人看到天主的旨意並願意同意它時,一個人才開始看到天主。施禮華一生的真正驅動力是、並且仍然是渴望看到天主的旨意,並將自己的意願置於天主的旨意之中。「願你的旨意𠄘行於地,如在天上一樣」(瑪6:10)。通過這種渴望,通過這種不斷的祈禱,當啟示的時刻到來時,他準備好像伯多祿那樣回應:「老師,……我要遵照你的話撒網」(路5:5)。
他的「是」的大膽和冒險精神絲毫不亞於伯多祿在加里肋亞海經過一夜的捕魚,毫無所獲後所說的「是」。西班牙當時對教會、對基督、對天主都充滿了仇恨。當天主將撒網的任務交給他時,一些人想將教會在西班牙𥚃消除。但作為天主的漁夫,他一生不知疲倦地將網撒入我們歷史的水域,為的是把大人物和小人物都吸引到光明中,使他們能夠看見。
天主的旨意。保祿對得撒洛尼人說:「天主的旨意就是叫你們成聖」(得前4:3)。天主的旨意最終非常簡單,而且其要點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:神聖。而且,正如今天的讀經告訴我們的,聖潔意味著與基督的肖像相同(羅8:29)。施禮華認為成聖不僅是個人的使命,最重要的是,也是其他人的任務:灌輸成聖的勇氣,為基督聚集一個兄弟姐妹的團體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,「聖人」一詞經歷了危險的減少,即使在今天這種情況仍然一樣。我們想到祭台上描繪的聖人,我們想到奇蹟和英勇的美德,我們認為這是為少數選民保留的東西,在他們之中我們是少不可數的。這樣,我們把聖德留給那些少數不知名的靈魂,我們就滿足於現狀。施禮華使人們擺脫了這種精神上的冷漠:「不,成聖不是例外,而是平常的事情,對每個受洗者來說都是正常的事情。它不是由無與倫比的英勇事蹟組成,而是有一千種形式;它可以在任何地方、每個職業中實現。這是常態。它的組成是:將目光投向天主,並以信仰的精神塑造它,過你平常的生活。」
為了這一使命,真福不知疲倦地走遍了幾大洲,向人們講話,以便向人們灌輸成聖的勇氣,即無論生活將我們置於何處,作為基督徒的冒險精神。因此,他成為了一位實幹的人,按照天主的旨意生活,並號召他人遵守天主的旨意,但他並沒有成為一位說教者。他知道我們不能自我證明;因此,正如愛的前提是被動性的被愛一樣,成聖也總是與被動因素聯繫在一起:同意被天主所愛。他創辦的是Opus Dei(天主的事業),而不是Opus nostrum(「我們的事業」)。施禮華的事業並不是試圖創辦自己的事業:他無意為自己建造一座紀念碑。「我的事業不是我的」,他可以並且有意這樣說,來效法基督(參見若7:16):他不想做自己的事業,而是想給天主空間去完成祂的事業。當然,他也很清楚耶穌在聖若望福音中對我們所說的話:「這就是天主的事業 —— 信德」(參見若6:29)—— 也就是說,把自己交給天主,以便他可以透過我們採取行動。
這樣,就與另一個福音短語有了進一步的認同:今天福音中伯多祿的話變成了他的話:Homo peccator sum,(我是個罪人)(路5:8)。當我們的真福意識到他的生命就是大量的魚獲,他像伯多祿一樣感到害怕,因為與天主想要對他和透過他所做的事情相比,他是多麼渺小。他形容自己是一個「沒有基礎的創辦人」和一個「不夠好的工具」;他知道也很清楚,他不是做這一切的人,他也做不到。相反,是天主透過一個似乎完全不夠好的工具來行事。最終,這就是「英勇美德」的含義:所發生的事情只有天主自己才能做到。施禮華認識到自己的痛苦,但他把自己交託給天主,沒有考慮到自己。他沒有問自己和自己的事,而是將自己置於天主的支配之下,以實現祂的旨意。他本人總是談論他的「傻的行為」:關於在沒有任何物質資源時開始,關於在不可能的情況下開始。這些看似傻的舉動,他必須敢做,也確實敢做。我想起了他偉大的西班牙同胞米蓋爾·德·烏納穆諾(Miguel de Unamuno)的話:「只有傻瓜才會認真行事,聰明人只會胡說八道。」
他敢於成為天主的唐吉訶德。在當今世界,教導謙卑、服從、貞潔、淡薄財物、無私,這難道不是太異想天開嗎?天主的旨意對他來說是真正的合理性,所以表面上不合理的事情的合理性逐漸得以顯現。
天主的旨意。天主的旨意在世上有一個確實的位置和形式:它有一個身體。在祂的教會中,基督保持一個身體。因此,服從天主的旨意與服從教會是分不開的。只有當我將自己的使命納入教會的服從中時,我才能確定自己不會將自己的想法誤認為是天主的旨意,而是真正在聽從他的召喚。因此,對施禮華來說,服從聖統制教會並與她合一始終是他使命的基本標準。這裡不存在權威的實證主義:教會不是一個權力體系;她不是一個由於宗教、社會或道德目的而自我構思的會社,而最終她可以由其他更與時俱進的東西代替。教會是一件聖事。
這意味著她不屬於自己。她不做自己的工作,而必須為天主的工作服務。她必須服從天主的旨意。聖事是她生命的真實支架。然而,聖事的中心是聖體聖事,其中耶穌身體的特徵最直接地觸動了我們。因此,對於我們的真福來說,教會性首先意味著以聖體聖事為中心的生活。他熱愛並宣揚聖體聖事的各個方面:作為對主的崇拜,在我們中間;作為一份禮物,他繼續將自己奉獻給我們;作為犧牲,正如這句話所言:「犧牲與素祭,己非你所要,卻給我預備了一個身體」(希10:5;參見詠40:6-8)。基督之所以能夠被分送,只是因為他犧牲了自己,因為他完成了愛的出谷,並奉獻了自己,並且仍然奉獻著自己。只有當我們進入愛的出谷,只有當我們成為祭品時,我們才能相似聖子的肖像(羅8:29):沒有苦難的「服從」,就沒有愛,它改變了我們,使我們變得開放。
當施禮華兩歲,他面臨生命危險 —— 醫生已經放棄了他 —— 他的母親決定把他奉獻給瑪利亞。她歷盡千辛萬苦,終於將孩子帶到托勒斯特的聖母朝聖地,將他託付給聖母,讓她成為他的母親。因此,施禮華一生都意識到自己處於聖母的庇護下,聖母就是他的母親。在他的辦公室裡,面向門的是瓜達盧佩聖母畫像。每次他走進那個房間,他的第一眼都會落在那聖母畫像上。這也是他最後看到的一件事。在他去世的那一刻,他能夠進入自己的房間,在死亡降臨之前抬頭仰望著聖母的畫像。
當他彌留之際,剛敲響了三鐘經的鐘聲,宣告了瑪利亞的應允fiat和我們的救世主降生成人的恩寵。在這個在他生命𥚃自開始就果斷引導他的標誌下,他也回到了家鄉。讓我們感謝主,為我們這位當代的信仰見證者,為這位不知疲倦地宣講他旨意的使者,讓我們祈禱:「師傅,叫我看見。𧶽予我也能知道並遵行你的旨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