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「穗禾学社」有感

以往在校隐约得闻「穗禾学社」之名,可惜无缘访寻。

穿过大围的闹市烦嚣,转过巷尾一角,一幢遗世的华厦挺立在眼前。岭南式建筑,红顶、灰砖、白墙,外围翠竹点缀。一袭古风扑面而来,让我回想昔日虎地翻书学艺的日子,倍感亲切。以往在校隐约得闻「穗禾学社」之名,可惜无缘访寻。直至求学七年、执教九年之后,终在今年初才有缘见识。

祥和之感油然而生

刚进学社,彷佛撞进世外桃源。厅堂气派,玻璃天花采光入室,彷佛圣光乍现,祥和之感油然而生。我们坐在会客室,听师兄弟们论道分享。三言两语之间,在校共事剑拔弩张之感随之消散。就算是平时不常打招呼的同事,也不自觉敞开心扉。不论交流教学心得,还是闲话家常,都会多一点包容,少一点拘谨。谈得兴起之处,或是满堂哄笑,或是举杯同饮,一切烦恼烟消云散。同场都是德高望重的师长和同门师兄弟,我倍感自在。在穗禾学社祥和的氛围下,我发掘到古肃的师长谈笑风生的一面。

忽然,有几位年轻、熟悉的脸孔撞进来。他们都是学生,有些更在我班上。为何他们在此?原来楼上是自修室,他们都是来温习的。登上二楼,又是另一光景。没有玻璃采光,更有窗廉遮光。深棕色的木墙之中,挂墙灯散发幽幽的黄光。左首有个小礼堂,定时举行弥撒,开放给信众祈祷静修,庄严而肃穆;右首便是自修室,供学生温书自习,研讨学术。自修室的墙壁,皆是书柜。规模虽小,藏书甚丰。不论金庸的武侠小说,就连《四书集解》、《老庄集解》都有。我尝试寻找施礼华神父的灵修心得《道路》而不获,略感可惜。

人有信仰是好事

三楼是天台。我们搬凳铺台,准备食物。众人彷佛有了默契,各人有各人的岗位,分工合作得天衣无缝。这种默契彷佛有种无型的及引力,让人不自觉参与其中,玉成一场盛大宴会。有人洗菜,有人煮食,有人斟酒,有人分派食物。间中一两个学生凑凑热闹。当天春和景明,在和风吹拂之下,师生把杯言欢,不分彼此,乐也融融。

人有信仰是好事,若将信仰实行于日常生活之中,实属美谈。平时沐浴在此祥和圣光之中,克己复礼,自习灵修;夜晚则三五同道围炉研讨;节日则与众同乐,从心所欲而不逾矩。此等生活,不是儒家之孔子、主业团之施礼华神父所提倡的吗?

施礼华与孔子

遥想昔日初中时,有幸到罗马见证施礼华封圣之盛事。当年在梵蒂冈圣伯多碌广场,放目四顾,尽是黑压压的信众。就算事隔半世纪,大家都感念施礼华师父的贡献:在硝烟四散的西班牙内战之下,反教权、反圣职主义席卷全国。施礼华师父就算四处流徙,仍履行圣职。以天主使命为己任,将生活与耶稣同行,一步一足印,终生刻苦而贡献丰盛。施礼华师父的言行,与孔子受困于陈蔡仍弦歌不绝、孟子在乱世中劝国君行王政等壮举,不是一脉相承吗?相比起开口闭口「圣化工作」、一味高高在上地批判的法利赛人之辈,我更向往、追求这种有觉悟的生活。

疫症下停课无期,穗禾学社一如尘世中的桃花源。我应本届公开试考生之邀,一星期一会,总览三年知识,练习考试技巧,直至开考为止。穿过大围的闹市烦嚣,转过巷尾一角,在我看来,已不是一幢遗世的华厦,而是一份继往开来的使命。